穆穆不惊左右

愔愔于思,夔夔于守,穆穆语言,不惊左右。

【凌李】在这呢

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在吵架的故事。


01

 

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五次了。

李熏然本周第五次在警局的食堂吃晚饭。

 

02

 

众所周知,李sir自去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和隔壁分院的院长好上以后,就很少在局里的食堂露面了。

他现在回来了。

说明什么?

 

李熏然一个人站在食堂窗口前,他脑子里还揣着今天的案子,心不在焉地用食指点了几样菜。

食堂阿姨倒是一反常态,热情洋溢一样给他一大勺,还在上面扣了个黄灿灿的鸡蛋。

“小李啊,感情受挫也要好好吃饭,来,阿姨再给你加个鸡腿!”

“谢谢阿姨,”李熏然接回自己的盘子,转身走出两步,又挠着后脑勺转回来:“什么感情受挫?”

“行啦,阿姨都懂,不够吃再来打!”

 

李熏然转身后的下一秒,食堂阿姨就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惊天消息,在围裙上擦擦手,跑后厨散布八卦去了。

不出半个小时,整个分局几乎都确定了一件事。

——李熏然,失恋了。

之前只是大家猜测,现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根据不愿透露姓名的食堂阿姨的可靠情报:李熏然同志似乎暂时还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坚持不愿承认现实。

希望同志们稍安勿躁,都能够给予战友春风般的温暖。

 

李熏然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向他报以和善的微笑。

这真是……太奇怪了。

 

03

 

李熏然回了办公室。今天他值班,整层楼只剩他一个人。

他侧着头趴在桌面堆成山的文件上,摸出手机玩游戏。玩了两关,还是没管住自己,控制不住去骚扰凌远。

看看时间,应该没在开会,就给凌远拨了个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

“老凌,吃饭了吗?”

“还没,刚开完会。”

听到凌远的声音,李熏然心满意足地坐起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我开车给你送点过去吧,反正现在还没到加班时间。”

那边的人笑了笑:“你好好待着,这时候堵车,过来也不方便。”

最近年末,杏林分院从院长忙到小护士,凌远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回家时间没个准,基本都要零点过后。

家里就剩李熏然一个人,他也懒得做饭,干脆就在警局食堂凑合一阵。

其实年末他们也忙,吃完饭正好自己给自己加加班。以前不认识凌远的时候,李熏然也是天天吃食堂,天天给自己加班。

 

潜伏在李sir办公室门口费劲偷听的一众警察什么都没听到,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痛心疾首。

哎,哥几个数数,这都第几天晚上不回家了?

我们副队现在是借工作麻痹自己。

是的吧,心疼,你说小李警官哪儿不好了?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可是我看副队今天手上还戴着戒指,没摘啊。

戒指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们副队余情未了,人家大院长说不定早都摘了!

这倒也是,哎。

……

 

门里的李熏然挂了电话,从烟盒里摸出根烟来,打算去走廊尽头的抽烟区抽一根。

刚拉开门,发现门边蹲着一地若无其事东张西望的同事。

李熏然艰难地左右看看:“有事?”

小警察们纷纷摇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出一个胆子最大的。

那哥们被推出来,顶着群众们期待的目光,沉痛地拍拍李熏然的肩膀:“李sir,你也别太难过了。”

“难过什么?”李熏然不明就里,抬手看了看手表,搞不明白这一个个的不回家都蹲自己办公室门口做什么。

看看吧!副队到现在还在硬撑着。

既然副队不愿意说,我们也要尊重副队的意愿。

 

那小警察看到李熏然抬手,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走廊里有些显眼。

更加沉痛地拍拍李熏然的肩膀:“我们都懂,我们都在。”

临走前还扔下一句“都会过去的”,然后你拉着我我拽着你,推推搡搡地全跑了。

十分善解人意地给副队留下个人空间。

 

李熏然一个人目瞪口呆。

 

04

 

局里上下很快分成了两个党派,主分派和主和派。

前者认为李熏然肯定是失恋了。

而后者不屈不挠,据理力争,认为李熏然手上还套着戒指,套着戒指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很快,主和派就在一个全新的有力证据之下败下阵来。

证据来自赵启平的朋友圈。

赵启平是杏林分院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医生,小赵医生上班的时候是白袍加身风度翩翩的天使,后来有人在酒吧撞到过脱了白大褂的小赵医生。

从此总觉得赵启平那官方的笑容背后荡漾着什么说不出的东西。

 

证据是赵启平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他们院开会的时候偷拍的,取了个全景,主要拍坐在会议桌尽头的凌远。

底下配的话无非是抱怨他师兄是不是上了年纪,越来越唠叨,半天不散会。

赵启平在评论里圈了一下李熏然:我说你俩最近家庭生活不和谐也别拿下属开刀啊。

李熏然回复:哈哈。

 

瞧瞧!短短两个字,包含了多少辛酸血泪!

 

专于刑侦的警察们善于观察蛛丝马迹,很快在这张照片中找到了别的重点。

他们把图片放大再放大,继而发现——凌远的手上没有戒指。

没有那枚应该出现在他手上、和小李警官凑成一对的戒指。

那是对戒,李熏然头几天刚戴上的时候,走路都打飘。

有人问他,是和凌院长一对的?

李sir板着脸点了点头,是啊。

其实大家也不知道李熏然怎么想的,一直挺想在同事们面前给自己拗一个冷酷无情的形象。

说实话,人家那张脸确实有冷酷无情的资本,可稍不留神露点情绪出来,瞬间就春回大地。也就李熏然一个人以为自己这形象还保持得很好。

 

有时候院长开车来这边接他,正笑得满脸褶子跟砸开了花的核桃似的。

看见队里同事,立刻板回一张不约脸。

 

05

 

戒指何其冤枉。

凌远是医生,每天要上手术,戴戒指实在不方便。

于是李熏然的那枚戴手上,凌远的挂在脖子上,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没必要那么张扬。

李熏然不计较这些,反而觉得:看到那隐约从领口露出的小挂件有一种低调宣布主权的成就感。

 

李熏然不计较,热心群众一个个倒都很操心。

在李熏然本周第六次端着餐盘出现在食堂窗口之后,同事们终于耐不住了。

上次的那个倒霉蛋又被推出来,向季白反应了这件事。

季白是李熏然他三哥,虽然两个人除了长相和武力值都很逆天之外,其他方面相去甚远。

 

于是,今天李熏然端着满满当当比谁都多的餐盘落座后(食堂阿姨心疼失恋的刑警先生),季先生端着盘子出现在李熏然面前,跟他坐一桌。

“熏然。”

李熏然嘴巴还搭在碗沿上,含着一大口饭,只能勉强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一向雷厉风行的季三哥凌厉地扫了一眼身后,各个餐桌后此起彼伏看热闹的脑袋瞬间老实了,一个个都埋了下去。

三哥一抬腿坐下,看着自己弟弟:“那个,最近怎么一直加班?”

李熏然头也不抬,筷子精准又快速地在各色菜品之间飞来飞去:“局里年末事多。”

你小子还会编假话糊弄你哥了?季先生在心里严肃地弹了小兔崽子的脑门。

“跟哥说实话。”季白尽量温柔。

“啊?”李熏然喝口汤,含着蛋花眨眨眼:“真没什么,反正家里最近没人,局里也忙。”

别以为说这么长一串你哥我就抓不住重点,哥审讯不是白学的。

“家里没人?凌远出差了?”三哥尽量迂回地明知故问。

“没,没出差。”

李熏然觉得他哥的这语气活像审讯时候的架势,仿佛自己说句假话他哥下一秒就能拍案而起。

李熏然放下碗,倾身看他哥的脸色:“三哥,你没事吧?”

弟弟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裤。

被小棉裤这么看一眼,季白面上有些松动:“其实……都没什么不能解决的,你别想太多。”

李熏然一脸莫名其妙。

但他从小习惯被一排哥哥挨个教训,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惯性地点了点头。

三哥眉头一皱:“有问题说清楚就好了,你们这样僵着,幼不幼稚?”

李熏然也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幼稚,只是想他三哥今天不大对劲,话题进行不下去,还是先溜的好。

季白看李熏然站起来,以为自己三两句话就说动了李熏然。

略自豪地再一次扫一眼身后按耐不住的脑袋们:“想通了?打算去医院说清楚?”

李熏然迟疑地晃了晃手里的汤碗:“我就……就去添碗汤。”

 

06

 

几条街外的杏林分院,院长办公室的灯已经连续数个夜晚一直亮到十点之后了。

凌远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七点。

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就不自觉想到了李熏然那颗毛乎乎的脑袋。

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李熏然打了个电话。

李熏然正拿着食堂汤锅一样大的勺子,给季白碗里舀汤。

为了讨好他三哥,他把季白的碗也拿来了。

“喂?熏然,在哪呢?”

“食堂,喝汤呢。”

“别喝了,待会去吃好的。”

“哎呦大院长你可算是忙完了,我们局这蛋花汤都不带有蛋花的。”

“今天早点回家,接你?”

 

07

 

于是那天,在警察们的下班高峰期,一个个穿回便服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向外走。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辆无比熟悉的别克,停在几米开外的树荫下。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两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天看地。

几秒钟后,小李警官一步三阶跑下了楼梯,走路蹿高地窜到了凌远面前。

大庭广众,凌远忍住没呼噜他脑袋。

“我们回家。”

“好,”李熏然拉开车门,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没人。

下了班的警察们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看哪的都有,反正就是没有看李熏然的。

 

李熏然摇摇头,钻进了车里。

 “老凌,三哥今天太怪了。”

凌远正在导航仪上设置目的地:“去吃点什么?”

“三哥他——”李熏然瞬间被抓走了注意力:“听平平说新开了火锅店,我看看地址。”

李熏然从凌远手下接过设置导航的任务。

院长的车一骑绝尘。

甩下身后一众内心沸腾表面四平八稳的热心群众,在夜色中各自欣慰。

 

08

 

一定是因为我们的努力,力挽狂澜,才拯救了一段感情。

我们,都是最棒的。


09


吃完饭后,凌远推着手推车,跟在李熏然身后逛超市。

收到赵启平一条微信。

赵启平:哈哈哈哈哈院长你知道这几天关于你有个什么事吗?

凌远:有事就说。

小赵医生一连发过来三条一分钟的语音。

凌远把李熏然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听。

前两条都是震耳欲聋“盒盒盒盒盒”的笑声,最后一条三十秒笑声里勉强夹进了简短的事情经过。


当天晚上,热心群众看到了李熏然的朋友圈。

是张照片。

照片里有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也知道主人是谁。

它正拈着一根从领口轻轻拉出来的金色细链,细链最下面坠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李熏然:在这呢。


【一个英俊的目录】

采访一下三哥的感想。

三哥:李熏然跑了,我还得给他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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