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不惊左右

01

 

人们说起谭宗明，通常会条件反射般想起两个字：有钱。

虽然这两个字肤浅又庸俗，但是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很有钱的谭总最近谈了个恋爱，恋爱的对象是一个医生。

霸道总裁们通常都有一套适用于各种偶像剧的套路，遇到真爱之前一掷千金冷若冰霜玩弄别人的感情，遇到真爱之后死心塌地小心翼翼甘愿被真爱玩弄至死。

尽管谭总是一个中老年级别的总裁，但毕竟还是一个有钱人。

谭宗明对待赵启平，如所有的霸道总裁对待真爱一般小心翼翼。

两个人第一次约会，谭宗明亲自开车去医院门口接人，从车头闪耀到车尾的豪车潇洒地停在路边。

赵启平一步两阶走下台阶，看到那辆车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谭宗明注意到了，并且很快想明白了赵启平为什么会皱眉：张扬，浮夸。

更何况小医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谭宗明并不应该用无趣的物质腐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赵启平不知道谭宗明在想什么。

他摸出手机给明诚发短信：哥，你上次买的那辆车，说全市只有两辆的，我知道另一辆卖给谁了。

 

谭总回家去认真考虑了与医生先生谈恋爱的注意事项。

果然，无论是商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狐狸，还是情场春风得意的老司机，面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患得患失的心情并不会比旁人少一丁点。

 

第二次再约会，谭宗明在自己家的车库里挑了半天，挑不出来一辆合适的，打电话问朋友借了一辆小破车，言简意赅说他最近要借来开开。

朋友诚惶诚恐，亲自开车到府，把车钥匙交给大老板，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有钱人的恶趣味了。

莫非近年来上流社会流行返璞归真？

果然时尚是一个大轮回，过几年说不定这大老板就开始热衷骑三轮车了。

谭宗明开着借来的二手车，发动机声音大了些，突突突去医院接下班的赵启平。

医生先生这次没有皱眉，也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开了一点窗户透气。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忍住，摸出手机，开始百度搜索。

输入：谭宗明。

确认，搜索。

手机页面上很快跳出了上千页的提示，赵启平点开第一个人物介绍的网页，确认坐在自己旁边认真开车的男人是传说中喘口气本市经济半边天都要跟着抖三抖的商界大鳄。

为什么商界大鳄开这个车？

他们晟煊是不是明天就要破产了？

赵启平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也并不在乎这些。

 

赵副主任有个哥哥，叫做明诚，明诚又有一位先生，叫做明楼。

如果说谭总喘口气本市经济半边天要跟着抖三抖，那这位传闻中的明先生，就是给本市经济开天辟地的存在，当代盘古。

有钱到了骨子里，坐在那里仿佛都会发金光。

别人把挣钱当工作，这二位拿挣钱当爱好，用爱发电，坑蒙拐骗起来特别有动力。

 

不在乎是不在乎，可是看看大鳄这个艰苦朴素的生活条件。

赵启平抖了抖嘴角：本市经济怕是要完蛋。

楼总是时候考虑重出江湖了。

 

正值下班高峰期，纷纷走出医院大门的同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赵副主任上了一辆小破车。

啊，阿拉平平这么多年不谈恋爱。

好不容易谈一个，居然找了个穷光蛋。

果然是我们的赵副主任，视金钱如无物，真爱至上，祝他幸福。

 

02

 

五星级酒店是去不了了，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但永远为谭总敞开大门的私家厨房也只能放弃。

两个人最后弯弯绕绕，去路边吃大排档。

赵启平熟门熟路，一脚勾出来一个凳子，让谭宗明坐，反身去叫服务员拿一张菜单过来。

如此娴熟的操作，得益于赵启平多年来陪李熏然辗转在大街小巷各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路边摊。

前一阵为祸四方许多年的李熏然终于被他们院长收了，近日来心如止水，警察先生每天下班只惦记着回家。

再也没心思约赵启平出门泡路边摊了。

 

那天结账的时候，谭宗明从钱夹里摸出了一张象征着身份权威三百六十度反光的尊贵银行卡。

老板娘看都不看一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哈先生，我们小店不刷卡的呀。”

赵启平在他身后闷着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支付宝：“阿姨，扫我吧。”

大鳄先生谭宗明，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被人包养的错觉。

共付金额七十八块五角二分。

谭总真是太便宜了。

 

谭宗明以为赵启平不清楚他是谁，最多也只是知道他是个普通有钱的中年人。对于不关心经济的普通人来说，知道晟煊有钱就够了，基本不会知道晟煊的老板是谁。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需要逐渐渗透。

可他不知道，赵启平有一个很酷的哥哥。

两个人确认关系当天，明诚就给赵启平发了谭宗明的个人资料。

并附犀利精准二字评价：有钱。

 

03

 

赵医生要过生日了。

 

谭宗明尊重赵启平，谈恋爱没有不送礼物的，可买房子买车子明显有物质诱惑的嫌疑，凭赵启平的脾气，估计也不会喜欢。

于是他转而买表。

这玩意，小，轻巧，不懂行的也看不大出来，并不张扬。

名表和日本原版漫画被一股脑塞在同一个简朴的包装盒里，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赵医生。

 

过生日，赵副主任下了班立刻被几个朋友拖进了酒吧，不到午夜就喝到趴。

谭宗明深夜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赵医生喝醉了，我们开不了他的锁屏，他手机上只有您的未接来电，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可不可以来接他一下。

谭宗明开着借来的小破车突突突地去了。

 

喝醉了的人在车后座怎么躺都不舒服，翻来翻去，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谭宗明看看地图，决定就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上好了。

可是架着人到了前台，谭宗明才发现出来得匆忙，外套没有穿，钱夹也没有拿。

身后跟着一连串秘书的谭总明，目前还没有掌握支付宝微信支付等亲民便利的支付方式。

架着个站都站不稳的酒酿小医生，谭宗明不知道半夜叫秘书过来帮忙交钱，会不会第二天整个公司都开始津津乐道老板和不明男子深夜开房的故事。

一直半梦半醒的赵启平站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睁了眼睛，看了看谭宗明，又转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怎么了？”

“没事，你先睡，出来得急忘记带钱夹。”

“哦。”

“我打个电话，很快就好。”

赵启平挣脱谭宗明，仰着头看前台上方的酒店名字，看了几遍，才勉强看清。

然后在自己包里翻腾了半天，摸出一个钱包。

这种酒店嘛，开个房，小医生半个月的工资就该出去了。

“不用了，我来。”谭宗明想帮他把钱包放回去。

赵启平盒盒笑，挥开谭宗明的手，慢动作打开钱夹，摸了许久，抽出一张卡，扔到前台，居然意外得准。

这卡是明诚给的。

据说是酒店老板开业大吉，先给二位明先生孝敬了一打卡，仿佛上交保护费。

前台小姐专业素质很硬，波澜不惊见怪不怪：“好的，先生，我帮您查一下预存款。”

敲了几个键，前台小姐爆出一个让谭总怀疑自己听力的数字：“先生，那我们直接扣费了？”

赵启平这时候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恐怕是觉得前台的大理石桌面趴着冷，转头又把自己架回了谭宗明的肩上。

谭宗明无语地看着那张卡：“扣吧。”

前台小姐熟练地几个操作，扣费完成，想把卡还给赵启平，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塞给这位先生。

谭宗明苦笑：“给我吧。”

前台小姐也苦笑：“好的。”

谭宗明再次苦笑：“他喝多了，麻烦送一杯温牛奶上来。”

前台小姐继续苦笑：“好的，先生。”

 

喝多了的赵医生歪在床上，自己摸索到一个枕头，半抱半枕，眯着眼睛笑呵呵朝床边的谭宗明看。

谭宗明看见他笑，心情瞬间不好。

他拍了拍赵启平的脸：“说说，卡哪来的？”

赵启平摇摇头，隐约觉得这个老谭不对劲。

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大头，配上这很凶的表情和没有感情的声音，还有格外糟糕的态度，瞬间想起了许多不愉快的童年回忆，有关于永远严厉认真的楼总。

这么凶……

“醒着吗？我是谁？”

卧槽这么凶！果然不是老谭。

“明……明先生！”

谭宗明的脸色更难看，明先生是谁。

赵启平看着眼前人更加难看的脸色，觉得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这么凶不是明先生才对。

“院长……今天不轮我加班。”

谭宗明：“……”

 

这一天，谭宗明给赵启平脱衣服的时候，发觉赵启平已经戴上了他送的表，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四字品牌，驰名中外，历史悠久。

价格嘛，自然也很惊人。

谭宗明觉得自己这礼物选得不错，很是成功。赵启平瘦是瘦了点，但骨架漂亮，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微微突出的腕骨配上自己送的表，灯光昏暗下明明暗暗也是真好看。

谭总认真欣赏了片刻。

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这好像并不是他送的那款。

 

04

 

次日清晨，谭总醒来的时候，赵启平已经起来很久了。

这时候正围着浴巾坐在床边，翘着腿懒洋洋玩手机。

昨天的衣服沾了酒味，已经送洗了，没有衣服穿的赵医生凑合围着一条浴巾，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谭宗明：“醒了？”

谭宗明的头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醒了。”

“吃早饭吗？我帮你叫。”赵启平根本不用看床头放着的小册子，极熟练地拨了三个快捷号码。

谭总英俊的大脑终于从睡眠状态中彻底清醒，横过身子一手扣掉了电话。

“怎么了？”

“说说。”

“说什么？”

“卡，哪来的？”

 

卡哪来的？

这事要往前翻好几个月。

赵医生一路辛辛苦苦读到博士，毕业后认认真真工作，总算攒够了房子的首付。海市的房价高到不可思议，加上这几年限购限得众生皆苦，清风朗月如赵医生，遇到现实问题照样要低头。

装修阶段，赵副主任没地方住，很干脆地打包了行李回明公馆。

很不幸，被明先生面无表情地堵在了门口。

明先生发一张卡给他：不要回来了。

好不容易把小兔崽子都撵出去，二人世界可不能轻易被破坏。

赵副主任那段时间，每天算着酒店价目表，觉得这住酒店的钱已经超过他装修的钱了。

也是那段时间，他认识了谭宗明。

成年人嘛，都有生理需求。有需求，就要解决问题。

奈何谭宗明的房子太远，赵启平的房子又在装修，于是只能就近开房。

两个人，各自怀揣金光闪闪的各大酒店会员卡，隔三差五往快捷酒店钻。

从快捷酒店出来，赵启平步行几条街回五星级，心很累。

从快捷酒店出来，谭宗明开着小破车到几条街外换宾士，心也累。

 

谭宗明听完，沉默了良久。

过了一会，摸出手机，拨一个电话。

“车我不借了，今天还给你，就在富豪大酒店楼下，你自己来开。”

 

05

 

第二天，医院的同事发现，下了班的赵副主任上了一辆宾利。

哦，这么快就和穷光蛋分手了？

 

谭宗明的车上放着一张印刷都透着股金光的请柬，赵启平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某慈善拍卖晚会。

一溜拍品看下来，看到了明诚的一幅画。

“这个晚会你去吗？”

“不去。”

“去呗。”赵启平正反看了两遍。

 

于是两个人就去了。

当晚最热的拍品还是明诚的那幅画，毕竟艺术这种东西，在有些人眼里懂不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只要敢于砸钱，就显得自己很懂。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是以这钱就砸得越发起劲，豪情万丈报一个数，立即觉得自己宛若毕加索再世。

明秘书的拍品一路拍到一个令人咂舌的价格。

赵启平个电话给明诚，汇报了目前的数字。

明诚端着一盘胡萝卜倒进锅里，拿起铲子翻了两下：“这点买卖算个屁啊。”

谭宗明就坐在赵启平身边，隐约听到对面人说的话，不动声色“……”了一会。

“哥，不少了吧。”

“梁仲春去了吗，怎么才叫到这么点。”

谭宗明倾身到赵启平耳边：“明诚？”

赵启平：“是啊。”

谭宗明露出成功商人的微笑：“麻烦小赵医生，引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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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单独发lo，借这个地方说一下无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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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之后会放出带排版和封面的pdf版，没有抢到没有关系，大家可以自印。

3.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本身只是一个小礼物，大家和客服小姐姐说话的时候温柔一点啊，她很辛苦的。看到一些聊天记录，我也很难过。

4.场取选项明天晚上七点会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