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不惊左右

愔愔于思,夔夔于守,穆穆语言,不惊左右。

【蔺靖】萧景琰,有你的贡品。

是一块甜饼!是一块甜饼!是一块甜饼!

开头几行不要当真!只是一块甜饼!

刚才被吞了……再发一下

【一个英俊的目录】

01

 

萧景琰死了。

或者说,驾崩了。

他穿一身寿衣,站在地府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萧景琰驾崩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皱纹爬满眼角眉梢,年轻时那双极好看的手,那双寥寥几字就予人生死的手,历了经年蹉跎也好像忘记撒药的老树皮,又皱又干,老到了骨子里。

他本来就瘦,病骨支离的时候瘦得更加可怕。

而他现在正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他看到自己半遮半掩在寿衣下的那双手上的皱纹正在一点点褪去。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那种苍老到可怕的触感也不复存在。

萧景琰试着直直腰板,意外地发现自己佝偻了好些年的腰背这时候也能挺直了,一点不费劲。

 

之前还担心自己太难看,蔺晨要认不出来的。

 

许是看见他用手搓自己脸的动作实在可笑,正在维持秩序的黑无常走过来冲他嘿嘿一笑:“死都死了,也让你们以后都漂亮点。”

萧景琰赶紧弯腰作揖。

黑无常显然是很久没见到这么刻板复礼的人,神色复杂看他一眼,扭头走了:“后面的,注意点,挤什么挤,好好排队……”

嚷嚷两句就看到熟人,又热络地打招呼:“明先生,早上好啊,又和明先生一起出来遛弯?”

一句话里出现两个明先生,萧景琰觉得有趣,侧头看,看到两个人。

这两个人衣着不和体制,头发也不伦不类,实在没有规矩。

头大些的那个看起来要年长几岁,眼睛上摆着两块圆形的东西,不知道什么作用,虽然穿得乱七八糟,但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精神,后背着手,气定神闲的样子。

身后一步远跟着另一个男人,手上拎着个形状奇怪的包袱,一直微微低着头,嘴角带笑听头大的那个说话。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渐渐走远了。

萧景琰装作不在意地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四肢百骸传来的一种久违的生气,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和蔺晨策马入汤山的日子。

蔺晨这名字,萧景琰轻轻咳了一声。

也不知道蔺晨现在怎么样了。

蔺晨明明比他年纪小,兴逐孤云外的一个人,俗事纷扰不从心头过,却走的比他早。

只可惜那时候他已经太老了,折腾不到琅琊山去,不然兴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想到这件事,萧景琰有点难过,他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自己,跟着将士们摸爬滚打。从这个战壕滚到另一个战壕,天冷不加衣服,天热了四处转悠,老了全部遭到报应。

某些方面甚至连童路都不如,人家见心上人的时候还知道换身干净衣服,他见蔺晨永远脏兮兮、汗津津。

萧景琰会无意识地想起蔺晨。

在最终那段混沌又昏沉的日子里,总是想起蔺晨,这让他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总会一并想起那段百病缠身的日子。

他在最后这段日子里总是分不清日夜,糊涂的时候会哑着嗓子喊“蔺阁主”。

小太监小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个胆子最大的,噗通一声跪下,颤着声音道:“启禀陛下,蔺阁主已经,已经没了好几年了。”

 

马上就该能见到他吧。

 

02

 

萧景琰见到了蔺晨。

他看他一眼,漫长得好像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

蔺晨还穿他那件白衣服,追着一个人,喊他陪自己下棋。

就像当年逮着飞流给他跳孔雀舞。

那人长得和梅长苏很像,只是头发太短,服饰不合规矩,抱着脑袋跑来跑去,扯着嗓子喊:“我不要和你下棋了,阿诚哥救我!”

“你阿诚哥和你大哥出门遛弯了,你给我过来!”

怎么没变得再年轻点?再年轻点的蔺晨穿白衣服最好看。

 

他们两个最初认识的时候,蔺晨穿白衣还是很合身的。

后来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可能是衣服变小了,就越来越不合身。

 

萧景琰站在那笑,蔺晨一抬头,就看见他。

明台跑着跑着,发现身后的人不追了,回头看,那个一天到晚披头散发的古人正在打量一个今天刚来报道的死鬼。

死鬼身上还穿着寿衣,一看就是才死没多久。

以前,在第八百次被蔺晨逮住下棋又第八百次输给他之后,明台曾经机智地躺在木质棋盘上,套蔺晨的话:“你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去投胎?”

“尘缘未了。”

“什么尘缘?”
蔺晨拢拢袖子,从小几下摸出一盒点心,掀开盖子:“你吃吗?”

明台就忘了方才两个人还在讨论的尘缘,伸手从盒子里摸出一块:“你从哪儿拿来的?”

蔺晨袖子一挥,指指地府食堂的方向。
“你怎么老和食堂阿姨关系这么好?”
“口腹之欲是重中之重,为口腹之欲牺牲一下色相,很值得。”

明台不动声色地把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鬼打量一番,并不懂他所谓的色相在哪里。

想来还有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总会有人懂得欣赏这种披头散发的色相。

 

现在,尘缘来了。

 

蔺晨打量着眼前的萧景琰,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这话说得平淡,就好像两个人昨天才见过面。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左右不过数十年的时光,但萧景琰正正撞上蔺晨看过来的目光,竟然升起一种沧海化桑田的怅然之感。

蔺晨见他不说话,往前走两步,凑到他耳边:“我以为还得再等几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以前蔺晨也总喜欢凑在萧景琰耳边说话,鼻息温热,喷在人脸上蒸出一片热潮。

萧景琰就板着脸,正经得不得了:“先生,您好好说话。”

 

“前几年,列战英刚下来的时候跟我说,现在大梁河清海晏,好得不得了。”他又往前靠几分,笑得让人捉摸不透:“是景琰的功劳吧?”

萧景琰最怕蔺晨笑。

因为蔺晨总是笑。他生气了也笑,开心了也笑,与人论起社稷兴亡苍生万物的时候笑,在红袖招听一首时兴的小曲也是笑,而萧景琰直脾气,从来摸不透他的笑底下是几分真心。

摸不透,他就装做不想摸透的样子,总不能让蔺晨占了上风。

“先生严重了,景琰天资愚钝,不过命中多贤人罢了。”
“哦?贤人?”蔺晨啧啧两声:“我是景琰的贤人吗?”

萧景琰怔了一下:“先生——”

“我知道了,我不是景琰的贤人。”蔺晨打断他,转而恨不得咬着他耳垂道:

“我是景琰的良人。”

 

03

 

蔺晨还活着的时候是个神医。

虽然给人治病的时候总是吊儿郎当,但当真是个神医。

然而人死之后万事了,再也没灾没难。

甚至梅长苏吃榛子都没了顾忌,这些年来每天早上都端着碗早早去食堂排队,抢自己活着的时候总吃不到的榛子酥。

蔺晨从来不抢,他和食堂阿姨关系好,阿姨总给他偷偷留一份。

 

一代名医闲了下来,每天无所事事。

他最开始的时候摆弄摆弄花草,可隔壁那个姓明的小子和他大哥也喜欢摆弄花草,摆弄得比自己好许多,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过分得很。

后来他就逮着明家的小弟下下棋,这小子棋艺不惊,脾气倒不小,输多了就偷吃自己藏在案下的点心,若不是看他和梅长苏像了八分,真想揍他。

再后来,他就开始频繁地想起萧景琰。

 

萧景琰脾气硬,说话直,不听劝,打定主意的事多少人都拉不回来。

该委婉的地方,譬如朝堂之上,这皇上耿直的过分。

该耿直的地方,譬如情爱小事,这皇上又别扭得很,任蔺晨多少花言巧语去哄他,也哄不出萧景琰几句好听的话。

心里揣着苍生百姓,偏偏多余一个琅琊阁主揣不下,一辈子铮铮铁蹄东征西战,却偏偏舍不得踏到琅琊山来。

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

蔺阁主想。

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我一定要狠狠揍他。

 

想了这么些年,现在人来了,蔺阁主搓搓手。

发现自己照旧下不去手揍他。

只想带他去地府食堂吃饭,喂他个饱。估计在上面病了那么久,好久没正经吃顿饭了。

 

不远处有个鬼差,冲着这边嚷嚷:“萧景琰!萧景琰在吗!”

萧景琰猛然听到别人叫自己名字,吓一跳。

他从小听静妃讲起地府,都是烈火刀山、断肠割舌,可怕得很。

他以为自己生前犯了什么错,这会要被拖去下油锅了。

蔺晨看他吓得一激灵,觉得好玩,盯着看了半天:“喂,来抓你的。”

萧景琰初到地府,真被唬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下却有些慌乱地捏住了蔺晨的衣袖。

蔺晨看他慌,哈哈大笑,抬头向那个鬼差挥挥手道:“在这!”

那鬼差拖着一个大包袱,道:“哪个是萧景琰,有你的贡品,过来签字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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